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育才中学14岁少年龚剑的踩踏之死

2009-12-17  作者:匿名  来源:本站原创  进入论坛

  龚剑是湘乡育才中学踩踏事故中8名遇难学生之一3年前他交了6000元赞助费上了这所名校事发一刻他还想着救人   14岁,一个充斥着成长的烦恼的年纪。14岁的男孩,或许已经开始暗恋隔壁班的女生,或许已经确定了自......

  龚剑是湘乡育才中学踩踏事故中8名遇难学生之一3年前他交了6000元赞助费上了这所名校事发一刻他还想着救人

  14岁,一个充斥着成长的烦恼的年纪。14岁的男孩,或许已经开始暗恋隔壁班的女生,或许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理想,或许……但对14岁的龚剑而言,这些“或许”都不再有意义,因为,主人公已经永远地走了,他已经不可能告诉亲朋自己的心绪了。

  在“12·7”湖南湘乡市育才中学踩踏事故中,龚剑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并做了“错误”的事情,他走了,永远地走了。平凡的他在这个星球上度过了平凡的14年,纵然平凡,他的故事却让素昧平生的听者为之垂泪、为之祈祷。

  龚剑,生于1995年8月29日;卒于2009年12月7日晚9时15分左右。他的故事,始于湘乡的一个普通农家。

  从小被人疼也很懂事

  喜欢玩具枪忍住不说

  姐弟俩从小就知道家里困难,看到漂亮的衣裳、心爱的玩具,也总是憋在肚子里不说出口。

  1995年8月29日,湘乡市育塅乡直冲村沉浸在喜庆之中,村民龚仁林家这一天添了新丁。龚家长女龚媚当时5岁,她看着躺在襁褓里的幼小生命,喜上眉梢:“嘻嘻,我有弟弟啦!”龚家给这个娃儿取名“龚剑”,谐“弓箭”之音,听起来阳刚、帅气。

  小龚剑天生爱笑,甭管熟人、生人,他逢人的第一个表情总是笑,全村人对他爱不释手。龚仁林兄弟4人,排行老幺,龚剑是“老幺家的老幺”,被家族视为珍宝。龚媚至今记得,每有好吃的东西,爷爷总是“掖着藏着”,“偷偷”地塞给弟弟。小龚媚也想得开:这倒不是“重男轻女”的旧观念,弟弟那么爱笑、那么可爱,换成是我,我也这样疼他。

  家里只有3亩耕地,却要养活4口人,作为一家之主,龚仁林肩上的担子很重。为了补贴家用,他跟着族人在老家周边做起了小工。没有技术,打打杂,收入也很低,却也能够勉强维持一双子女的学业。

  湖南学风深厚,农村地区尤其如此,“读书改变命运”的观念深深地植入每一个家庭。龚仁林当然也希望子女能够学业有成,“上大学、留城里”,但“读书要讲天分”,他只要求子女尽力,并不过分苛求。

  除了填饱肚子,夫妻俩平日里极少花钱;子女有物质需求,则有求必应。在龚媚的记忆里,爸妈几乎没买过新衣服。都说“穷人的孩子懂事早”,姐弟俩从小就知道家里困难,看到漂亮的衣裳、心爱的玩具,也总是憋在肚子里不说出口。爸妈知道孩子喜欢什么,有一次夫妻俩去衡山旅游,给儿子买了一把大大的玩具枪,可把龚剑乐坏了——龚剑喜欢枪,但他忍着不说。

  龚剑的个子比同龄人要高出一截,从小便是如此。孩子们一起玩,个子高的“天生就是带头大哥”。走到哪儿,屁股后面都会跟着三三两两的同村孩子;决定怎么玩,他的意见也很有分量。

  不过,在姐姐龚媚面前,龚剑永远都是服服帖帖的。姐弟俩的小学都是在村校上的,龚剑进小学时,龚媚已经快晋升为初中生了。龚剑上小学一年级时某个秋日的傍晚,姐弟俩放学后飞奔回家,扔下书包就跑出去玩了。农村孩子关于童年的快乐回忆,多半与田间地头有关,姐弟俩也不例外。

  那一天,他们跑到田里,在稻秆堆里快乐地打滚、追逐,玩得忘了回家。天色暗了,龚媚总算想起了回家,当她拉着弟弟“做贼心虚”地溜回家时,妈妈正板着脸,候在家门口。妈妈很少这么暴躁,她喝令姐弟俩跪下,姐弟俩便乖乖地跪了下来。妈妈又从地上捞起一根竹竿,怒斥女儿:“作业不做就带着弟弟出去玩!”边说边挥起竹竿要朝女儿打去。

  妈妈的话音未落,膝盖着地的龚剑飞速地弹到姐姐面前,抱着护住姐姐,放声痛哭:“妈妈,别打姐姐。妈妈,别打姐姐。”弟弟对自己的疼爱把龚媚感动得不能自已,妈妈的心也软了,放下竹竿,招呼姐弟俩吃晚饭。围观“劝架”的邻居们看到这一幕,也深受感染:“龚剑真懂事,真是一对好姐弟。”

  考育才中学差一分

  重演了姐姐的遗憾

  2006年考初中,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的缘故,他发挥失常,离育才中学的录取分数线差一分。揭榜后,龚剑很自责。

  在龚媚的记忆里,爸妈从没打过他们,而那一次若不是弟弟“舍身保护”,她对家的完美记忆将增添一笔瑕疵。这份惺惺相惜的姐弟情,也贯穿龚剑14载人生的始终。

  就在那次罕见的暴怒之后不久,体弱的妈妈被查出患了乳腺癌,这个四口之家的气氛瞬间变得死寂。姐弟俩并不知道乳腺癌究竟是种什么病,但他们能够朦胧地意识到:它可以要人命。

  那一年的某一天,爸爸带着妈妈远赴长沙做手术,姐弟俩第一次面对家里没有大人的生活。弟弟害怕,姐姐就每天抱着他哄他睡觉。某一个夜晚,姐弟俩默默地思念着身在省城的爸妈,情感不断堆积、发酵,强装已久的坚强终于崩溃了,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,歇斯底里地号啕大哭:“妈妈,你一定要好好的。妈妈,你快回来啊!”

  不幸中的万幸,妈妈的手术很成功,虽然全家的积蓄因此而耗尽,但这个积极乐观的农家很快就恢复了生活的勇气和拼劲。2001年,龚媚小学考初中,考分离育才中学的录取分数线差一分,需要交几千元的赞助费和几千元的建校费才能入读——“育才中学差一分”似乎是姐弟俩的共同宿命,5年以后,龚剑考初中时这一幕重演了。

  育才中学,是龚媚最向往的,那里不仅教学质量高,而且离外婆家很近。可妈妈刚做完手术,此前家里又刚盖了新房,懂事的她主动提出要去低一档的四中上学。爸妈囿于经济困难,孩子自己又愿意去四中,就答应了。龚媚寄宿,从那以后每周只能回一次家,姐弟俩在一起的时间少了。

  龚剑太小,还不明白寄宿是怎么回事,他特别想念姐姐,时常问爸妈:“姐姐到哪里去了?是不是因为我跟她吵架,她不理我了?快叫她回来吧,我以后再也不跟她吵架了。”5年后,龚剑也成了寄宿生,而且每月只能回家一次。

  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”,在上小学之前,幼小的龚剑就已经跟着大人下地干农活了。不到10岁,他一个人就能干遍稻田里所有的农活。上初中后,育才中学每逢暑期都会组织补课,为期一个月,每天上午授课,补课费约三百元。暑期刚好是农忙季节,为了帮家里干活,龚剑时常“旷课”。

  论学习成绩,龚剑在直冲村小学是出了名的好,他脑袋瓜灵,又肯用功,从不让爸妈和老师操心。2006年考初中,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的缘故,他发挥失常,离育才中学的录取分数线差一分——重演了姐姐龚媚5年前的遗憾遭遇。

  揭榜后,龚剑很自责。村里人倒是把他考试失常的原因归结到了爸妈身上:“你们一天到晚在城里打工,留龚剑一个人在家没人管,不然他是不可能考不上育才中学的。”

  拿到成绩单后,龚剑马上跑到爸爸面前,催着他赶去湘乡三中交了800元报名费。弟弟的心事,龚媚早就看透了,他拉着龚剑说:“别瞒姐了,你是不是不舍得交那6000元的赞助费?三中教育质量很一般,坏小子也多,你学习有潜力,应该去育才中学。你的前途哪里只值6000元呐?”

  亲戚们也都觉得龚剑应该上育才中学,爸妈觉得有道理,就掏出家底,交了6000元的赞助费、1000元/学期的建校费、2000元/年的学费,把龚剑送进了育才中学。自己当年的遗憾,弟弟弥补了,龚媚感到很开心。

  寄宿生活感到无所适从

  初二学习成绩直线下降

  寄宿生每月回一趟家。这种“坐牢”般的生活让龚剑感到厌倦。篮球场几乎成了他唯一能够找到自信的地方。

  肩负着全家人的期望,龚剑信心满满地进入了育才中学。育才中学有九成学生寄宿,实行封闭式管理,寄宿生每月回一趟家。这种“坐牢”般的生活让龚剑感到厌倦,虽然依旧努力,但离开了日夜思念的家人和家乡的田园,他的灵气荡然无存。初二那年,他的成绩直线下降,愈是成绩下降,他就愈是失去自信,最后,他的成绩排名竟然沦落到“全班倒数”。

  在龚媚看来,初二以后的龚剑不再像从前那样开朗、活泼了,他喜欢打篮球,172厘米的身高在班上比较突出,篮球场几乎成了他唯一能够找到自信的地方。“龚剑很累”,每次回家,他都“浑身黑乎乎的”,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。不是懒,实在是没有时间。育才中学的寄宿生,晚自习结束后只有二十分钟的洗漱时间;第二天早晨六点又得早早地起床,开始新的一天。

  “那里能够培养高分考生,但却培养不出开心的学生。学生们见家人一面都难。”三年前的某个周末,正在上高中的龚媚带着菜和水果,骑车去育才中学看弟弟,学校保安却死活不让她进去,任凭龚媚怎么解释“我是龚剑的姐姐”都不放行。

  龚剑从小喜欢汽车,他有个梦想:长大后赚钱给家里买一辆奥迪车。但是,情绪低落、成绩退步,残酷的现实让龚剑正在一天天地离梦想远去。

  2007年,龚媚高中毕业,她放弃了高考——为了减轻家庭负担,也为了挣钱供弟弟上学。今年4月,龚媚跟着亲戚南下深圳,到宝安区的一家工厂打工。这是19岁的龚媚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家这么遥远。

  临走前,龚媚没去学校看弟弟,她怕自己会哭,也怕弟弟心里难受、影响学习。到深圳后没几天,龚剑就给她打去了电话:“姐,你在哪里?”龚媚支支吾吾地说:“我在深圳。”刚说出口,龚媚就后悔了,她能从电话里听出弟弟的伤感。

  此后的几天,龚剑经常给姐姐打电话,似乎无话可说,翻来覆去地那几句套话:“姐,你在干什么呢?饭吃了吗?”龚媚知道,弟弟在学校里的生活很枯燥,没什么新鲜事好说的,他打电话,只是担心自己在遥远的异乡吃苦。

  某个周末,龚媚在网上凑巧遇上了弟弟,那一天,弟弟放月假。姐弟俩视频聊天,在看到弟弟的一瞬间,龚媚哭了,哭得很伤心。龚剑笑着安慰她说:“姐,你哭什么呀?我们心里都有你,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。我们都好好的,你别担心。”

  今年10月,龚媚回家探亲。10月13日下午4点多钟,她去育才中学看龚剑。一进校门,龚媚就看到了站在电话亭前左顾右盼的龚剑。龚媚兴奋地对弟弟说“真巧”,龚剑开心地说:“哪有那么巧的事呀。知道你要来,我特意站这里等你的。学校大,不好找。”龚剑拉着姐姐参观他们的寝室,龚媚连忙说“不”,“男生寝室,我一个女生进去不方便。”龚剑拉着她笑眯眯地说:“你是我姐,怕什么?”拉着龚媚直奔寝室。

  临走前,龚媚塞给弟弟150元钱,叮嘱他“吃好点、穿好点”,龚剑收下了。谁知,直至12月7日离开人世,龚剑也没动过那笔钱。他的班主任李老师告诉龚媚,龚剑把钱寄存在了她那里,说“爸爸平时舍不得买衣买鞋,工地上风大,我想冬天给他买双毛皮鞋。”

  12月7日,悲剧降临,这次离别半年后的重逢,竟然成了姐弟俩的最后一次四目相对。

  悲剧降临学校乱成一团

  家长们发疯似的找孩子

  龚仁林叫亲戚陪妻子在门外等候,自己提了提胆子,进了太平间。里边躺着几具尸体,用白布盖着。

  12月7日晚,龚家很热闹,亲戚们聚在一起聊家常。9时过后,龚仁林接到一个电话,“学校出事了。”

  龚仁林心里一惊,赶紧跟亲戚们奔学校而去。学校没倒,但校园里已经乱成了一团,只见家长们正发疯似的找自己的孩子:楼道里、宿舍里……龚仁林的亲戚们分成4拨,分头行动,但都没找到龚剑的身影。

  后来,他们又一家一家医院地找,在湘乡市人民医院,龚仁林遇到了一个熟人,熟人建议他去太平间看看,但“太平间里好像没有叫龚剑的人”。

  来到太平间门口,妻子已经六神无主了,龚仁林叫亲戚陪妻子在门外等候,自己提了提胆子,进了太平间。里边躺着几具尸体,用白布盖着。龚仁林挨个挨个地看,很快,他就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,但定了定神,集中眼力看了看“他”脖子上挂着的学生证,发现上面写的不是龚剑的名字。

  此时的龚仁林头脑一片空白,他走出太平间,仰头深呼吸了一口,又转身回到了太平间。定睛一看,“他”就是自己的儿子。

  有人滑倒想要挡住人群

  被挤倒成压在最底的人

  龚剑最终没能救下沈谨,他自己也失去了年轻的生命,但在同学们的心目中,“他是英雄”。

  龚仁林缓缓地走出门来,没说一句话,只是微微地扬起一只手,轻轻地摇了摇——他怕妻子受不了打击,想给她留点情绪缓冲的时间。妻子随后进去了,她一眼就瞄到了地上一双熟悉的运动鞋,放声痛哭,当场晕厥。

  丧子之痛让龚仁林的妻子患上了心脏病,情绪至今都没恢复。亲戚们给远在深圳的龚媚打去电话,说家里出事了,让她回家一趟。

  而在记者的面前,她敞开了心扉,眼泪、哽咽,伴着对真挚姐弟情的美好追忆,一齐冲破压抑的心理堤坝,迸发而出。

  让龚媚感到欣慰的是,弟弟离去的过程,散发着人格的光芒。育才中学初二(123)班的李玎洋目睹了事件的经过:“当时初二学生沈谨在我前面,她不慎踩空滑倒在阶梯上,我拉了她两下都没有拉起来。我后面的龚剑和另一个高大男生见状,试图张开双臂挡住人流,龚剑还叫道‘有人滑倒,都不要挤’。”

  但当时楼梯上人潮汹涌,有人在起哄,有人在推搡。很快,龚剑就被挤倒在地,与沈谨成为“叠罗汉”最底下的人。

  龚剑最终没能救下沈谨,他自己也失去了年轻的生命,但在同学们的心目中,“他是英雄”。龚剑保护同学的情节,让龚媚想起了他小时候在妈妈面前保护自己的甜蜜往事。

  龚剑,天堂里没有人来人往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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